(專論)對付通貨膨脹需要什麼智慧？

美國朝野兩黨在緊張期待卻並不意外的情況下，通過政府舉債上限，化解了債信崩盤的危機。同時間美國的就業情況樂觀，又引起通貨膨脹依然頑強的疑慮，為了避免升利息抗通膨的作法功虧一簣，繼續升息的主張又起。為什麼通貨膨脹這麼難處理？人工智慧（ＡＩ）科技在這個時候掀起投資風潮對通膨有何影響呢？

通貨膨脹是物價普遍上漲。理論上，通貨膨脹的原因可能是需求拉動或成本推動，實際上需求拉動的成分通常比較高，原因是能夠造成通膨的成本推動只會來自足以影響各種物價的原物料價格，過去的經驗裡只有石油能源有這樣的嫌疑。因為通膨的主因來自需求，所以解決辦法不複雜，就是提高利率，減少貨幣供給，降低消費與投資需求。

全世界在疫情開始前就普遍採取貨幣寬鬆的政策，疫情更讓政府不得不繼續印鈔票，因此大量貨幣供給已經給疫情結束後的物價上漲存足了能量。當去年疫情趨緩，通膨便快速上升，美歐央行於是連續升息縮減貨幣，一年下來確實達成了效果，將通膨壓低到利率水準，然而到了這個情況，通膨繼續下降的難度似乎升高，美國的中央銀行（聯準會）在六月之後是否還會繼續升息，引起大家的猜測。

抗通膨的最大顧慮是可能導致經濟不景氣，升息不只緊縮貨幣，還造成企業的資金成本上升，通常對營業獲利有負面影響，不過只要失業率沒有嚴重惡化，升息讓經濟降溫仍是抗通膨的合理代價。美國的就業情況在暴力升息之下仍然樂觀，於是六月之後不停止升息的預期自然升高，而這時候ＡＩ還跳出來引起美國與台灣的股市出現意外上漲，不過這一波股市上漲並不會改變美國抗通膨軟著陸的步調，投資ＡＩ的股民要發揮一些天生的智慧。

雖然ＡＩ是最近少見足以帶動產業需求的科技進步，但是短期裡還並未發展出實現獲利的產品。ＡＩ的技術潛力仍未完全展現，將來尚有發展空間，對通膨的影響會發生在降低人力成本。很明顯地，ＡＩ一方面會輔助人力，另一方面會取代人力，長期是取代一些高薪的人力，以及降低人力短缺的壓力。然而短期內ＡＩ的熱度可能只會鼓勵美國聯準會繼續升息來抗通膨。

如果ＡＩ科技尚不足以讓經濟景氣復甦，那為何各國的股市在進入六月後都明顯上漲？答案應該是國際熱錢並未在美歐升息政策下有效的緊縮。除了升息幅度是否夠高之外，許多國家的資金被美國升息影響而流動是另一原因。例如日本至今仍採取寬鬆的貨幣政策，而且即使日本股市大漲，仍有大量資金外流。熱錢仍在，不論地緣政治、缺工需求或者ＡＩ都會引發資金轉向有話題的市場，讓通膨難以消除。

美中貿易戰與烏俄戰爭後的經濟制裁讓全球經濟發生巨大變化。全球經濟在貿易戰的劃分下形成了受隔離的商品與資金市場。包括石油的商品供應減少已經讓通膨問題形成難以克服的瓶頸。資金市場的區隔更讓熱錢留在美國主導的局部地區流轉，讓通膨變得複雜。全球經濟走到這一步，有貿易戰，有軍事戰，各國經濟當然要付出代價。

居於ＡＩ科技領先地位的美國輝達公司執行長黃仁勳是台灣之光，六月初來台灣興起ＡＩ的旋風。在他的各項發言中，有一段可以代表企業界的心聲，就是指出晶片貿易限制已經對美國公司帶來不利的影響。其實經濟對立帶來的不利影響，不只在企業方面，它還會加重通貨膨脹，影響每一個人。 （作者為清華大學教授）